宇怨怨

♥ AU / OOC /所有角色设定、行为仅属于故事

♥ 背景有不谨慎的考据

♥ 建议先读卷初. 松眷桦比较好带入剧情

卷四.

 

19. 

 

「哥哥…」

 

白桦升腾的快速，离地悬浮在空已有几万仞，再努力下向望，也找不着朱一龙的身影了。对方创剧痛深的嘶吼仍萦绕在耳，一声一声如根根细针扎在自己心上。

 

已成汪洋大海的桃花眼，他多想替对方抹去泪水，可他已经没办法了。

 

接着他冲破云霄，耀眼的光芒扎的他立刻闭上双眼，周遭的轰隆声响大作，如雷鸣直接在耳边播送，刺耳的声响让他不经想摀住耳朵，他紧闭着双眼想远离那音源，于是如盲人般空抓着手，谨慎地踏出一步又一步。

 

轰隆鸣声渐小，白桦尝试着张开眼，扎眼的光已淡下，眼前是一片蔚蓝，也不知是天空还是海洋，那片蓝十分清澈，象是可以藉着它继续看向更深远。

 

「真美…」他发自肺腑的感叹。

 

一切缓慢了下来，感知缓慢了、思想缓慢了、连周遭的时间也缓慢了，此刻他的内心平静、思绪沉稳，如无丝毫波纹的水面，透彻、无痕。

 

蔚蓝中落下点点星光，逐渐汇聚成一个光点，光点延伸成一条光线，这条光线又继续延展，到了最后成了一个台阶，那台阶的光亮闪灭不断，象是晃动的灯火指引他登上。

 

白桦向前走了几步，原本静止般的脑海中闪过一抹红，他随即停下脚步看向手中的綘色长线，瞳孔一震，那是他离开前下意识抓握的一物，没成想竟然跟着自己来到了这，他握着那线往那台阶高处望，不知那一头会通往哪。

 

他隐隐有预感，若走上这台阶，此后他将再无机会与他哥相逢，即使他身体的每一处都被那闪动的光芒吸引，可他毅然决然退了一步，转身离去，不再回头。

 

眼前的光景一转，清澈的蓝渐隐，脚边浮现了灰色的石板路，石板路笔直且绵长，路旁空无一物，浮着浓厚白雾，天帷亮而不明，所以路旁高挂的两排灯笼成了照明。

 

白桦缓步前行，这路看似遥远可没走几步他已抵达了一座石拱桥，他身后突然多了几个身影，都是两两成对，左方皆身穿统一的玄色衣，右方的则不尽相同，有身穿褴褛的、有平实布衣的、有精美华服的。穿破烂麻布衣的老妪身上伤痕累累，象是经历了残酷的严刑拷打；穿着普通的青年身材纤长，步伐轻巧的迅速往前；身穿华服的女子笑脸盈盈的与身旁玄色衣人谈笑风生。

 

他躲在桥边悄悄观察他们走上桥，老妪在过桥时双手蒙着眼瑟瑟发抖，连前行的脚步都不太稳，费了好大段时间才走完；青年则是速速通过，并无特别；女子搭着扶手石停驻了一会，向周身摆摆手才继续前行。

 

白桦接在他们之后走上石拱桥，眼前突然闪过许多人脸，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认得他们，是那些向他祈愿的信众们，他们各个面带感激的神色，虽是无声却也传达了各自衷心的感谢。

 

白桦缓缓转动脚步，环视了一圈那几张面孔，不自觉的泛起笑意，他原本沉浸在心中翻起的情绪里却见那几个人已走远，赶紧走下了石拱桥跟上。

 

他继续跟着前面的人往前走，不过多久又迎来第二座石拱桥，这次拱桥前多了一位鹤发童颜的美艳女子，她手端着一碗汤，发给欲过桥的人。老妪和青年皆无犹豫的一饮而尽后走上桥，唯有女子踌躇不前，最后她镇重的向身旁的玄衣人鞠躬，玄衣人双目一歛，向桥前的美人点点头。

 

那美人蹙起好看的眉眼，叹了口气，从发髻上取下一玄色簪子，她扶着女子的下颚，执簪在女子双颊上各点了一下，接着她搭上女子的肩膀用眼神一瞥，女子也向美人鞠躬后，自己从桥头旁跳下。

 

「？」

 

白桦错愕，他跑到桥旁向下望，桥下是一条红黄色大川，女子浮在其上，脸上带满足的笑靥慢慢飘向远方。

 

他的举动引起了美女和玄衣人的注意，他们皆皱着眉头观察这不速之客。玄衣人先是走上前，再开口前见到白桦额前的金印，立刻恭敬作揖，他惊慌道：「无上大人您怎么会到了？您不该来这的。」

 

美人随即也上前施礼，几位正往回走的玄衣人相继而来，他们一看到白桦嘴里也都是喊着同一句。

 

「那我该去哪？」他不解。

 

玄衣人面面相觑，他们齐刷刷的抬头向上，手也指着天。

 

没过多久，点点星光乍现，它们又汇聚成阶，玄衣人们急忙向两侧退，整齐摆手向那阶梯，「大人，您快去吧！」可白桦没有上前，反而往后跑，这惹得大家惊呼：「大人，您是要去哪啊？」

 

一伙玄衣人慌忙追着白衣人的景象出现在石板路上，待他们追上对方才赶忙解释，这条石板路是指引至轮回的来生路，可白桦早已功德圆满，无需再轮回入世，现在已可以安心至虚无之境，与此间之事再无瓜葛。

 

围在一旁玄衣人们无不是投射羡慕的眼光，可羡慕中仍带着崇敬，他们也极少能与能入虚无之境的大人们相见，毕竟这般高洁身分的人本不该入冥府，这次见着了这位都难掩兴奋之情。

 

白桦再听完后提出了疑问：「那该怎么做才能再入世呢？」

 

「啊？」在场一众人皆瞠目结舌，象是听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。

 

其中一位玄衣人被推了出来，他劝说：「无上大人，脱离轮回桎梏是众生皆求却难得的目标，您又何苦再入那混浊不清的红尘，再沾惹一身污呢？」其余的人点头如捣蒜，还有人小声地嘀咕着不知何时他才能能前往虚无之境。

 

后来，白桦知道了此处是掌管灵魂赏罚、轮回的冥界。生灵离世后会由鬼门关口进入此地，而衔接关口至冥府的道路称＂黄泉路＂，黄泉路实分为两段，前段称＂别昔＂，后段叫＂来生＂。

 

黄沙堆栈成的别昔路会经过审判生前功过的阎罗殿、领罚的十八层地狱，待亡魂了清功过后，可通往来生路。

 

来生路上有无数座石桥帮助亡魂渡过遍布冥界的望川河，其中以两座最重要，其一是位处来生路中间的＂引醒桥＂，亡魂经过时可视生前与自己有善恶之缘的人，提醒着亡魂存善忘恶。另一座则是冥府前的＂奈何桥＂，渡桥前亡魂需饮下孟婆汤，忘却前尘的悲欢离合，方可至冥府转世投胎。

 

黄泉一路漫长，所以有鬼差引领着亡魂至冥府投胎。这些身着统一服饰的玄衣人就是鬼差，而那在桥边的美人正是熬制孟婆汤的孟婆。

 

白桦的问题，无人答得上，所以他便想着干脆在这等着朱一龙。

 

每日来来回回的鬼差总劝他早归入虚无之境，只有孟婆愿与他谈聊其他的，也许是她早看尽世间情爱纠葛，知道劝人放下的话无用就不再多提了。

 

白桦在奈何桥前等了又等，看过成千上万的亡魂经过此处，可就是没他哥。他心想哥哥果真长命百岁了，那他就再等等吧。

 

黄泉路看似冷清，可前去投胎的亡魂不曾间断，来来去去的鬼差们也只有得空的时候可以和白桦说上两句，而奈何桥前的孟婆也鲜少清闲，他在这里无事可忙活，就只能来回在道旁踱步，直到他遇上了井大人。

 

冥界的鬼差皆无名无姓，白宇就以他们常在的位置称呼，像这位首在井边的鬼差，他就称其＂井＂大人。井大人守着一口井，井里的水是滤净过的忘川水，专门供孟婆熬制孟婆汤用。

 

红黄色的忘川河上，蛇虫混杂还有载浮载沉无法投胎的千万孤魂，虽然忘川河面看着毛骨悚然，可望川水也是冥界的界河，若细看，可视人间。白桦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发现了此事，从此他便天天蹲在奈何桥边的河岸边往下看。

 

河面上的孤魂见到白桦一身皎白，宛如天仙，以为他能帮助自己脱离苦海，总会伸手想抓住他，好几次白桦都差点被抓下岸。守在井边的井大人见状，帮了他几次，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，便领着白桦到井边。

 

「井大人！」这天白桦又跑到了井边。

 

「无上大人，您可别折煞我啊…」井大人苦笑着朝他作揖，他已告知过白桦自己只不过就是名跑腿的，哪承的住＂大人＂的称呼，可白桦依旧这么叫他，他也没敢顶撞眼前这位身分尊贵的大人，只好随着对方。

 

白桦对他嘻嘻一笑，已经熟捻的走到井边趴跪井口向下望，井水水面离井口不远，水面上的一圈涟漪淡去后，一张俊俏的脸浮现。井大人见他看的认真，也做不打扰，就静静站在一旁守着，看着对方随着水面流转，时而眉飞眼笑，时而愁眉苦目，彷彿一切喜怒哀乐只牵井中人。

 

他好奇到底无上大人嘴里叨念的＂哥哥＂到底哪里值得对方如此记挂，但当白桦同他说起往事种种，他就更不明白了！

 

也不过是些凡间俗事阿…

 

冥界无昼夜，时光难察觉。白桦一到井边就久久不离，井大人也就在一旁待着，只有在固定的时刻取水递送给孟婆熬汤时会离开。一次，当他送水回来时，白桦竟站起身，语气焦急的询问：「井大人…您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投胎吗？」

 

井大人一问之下才知无上大人的那位哥哥竟然飞升成了神官。

 

神官通常只没不灭，若非遭遇殒命之伤，几乎同等永生，那么要在要在冥界等到对方的机率就更微乎其微了。

 

「无上大人，得缘成神官可积善累德，是极好的事！您不也可以放心了吗？为何还要坚持入世呢？」

 

白桦一顿，到底是为何呢？他的确没思考过这个问题。

 

也许是那一声撕心裂肺的请求，也许是那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，也许是对方寻寻觅觅留下的足迹，又或许…只是自己还想站在他身边而已，原因为何倒也不再是重点了。

 

对方翘首以盼实在难拒，井大人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与他分享。

 

「世间生灵必有一格、三魂、七魄，生灵在离世后，七魄首先回归尘土，三魂中的觉魂及生魂随之消散，唯有不灭的灵魂携着格一同返回冥界。灵魂和格会在鬼门关口前分离，当灵魂接受了阎罗审判且抵销功过后，它会在＂予阁＂再次与新配置的格合而为一。当灵魂及格通过黄泉路抵达冥府后，会和新生的两魂及七魄会合，共赴来生。」井大人语毕，白桦仍看着他象是在等他继续，他只好又接着说：「大人，您来到这前应该都没经过我方才提到的鬼门关口或予阁吧？那是因为大人您根本无需经历这些为轮回所做的准备，您想阿…如果投胎需要灵魂、」他摆手指向白桦意示了一下，「那另一项同为通行证的格呢？您身上是没有格的。」

 

「没有格就没办法吗？」

 

「是的。大人您可知何谓＂格＂？」

 

「不知…」

 

「格，框也，亦位也。生灵有框即有形，有形后则可归位。您可以将格视为来生路上的小石板，每一块小石板都代表的一个格，可来生路就这么长，石板的数量也就这么多，就如可投胎的生灵数量都是固定且无法随意增减的。大人您现在已超脱轮回，凡间自然不会有予您的位置了。」他说完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，只见对方眉头紧皱，还以为这番话惹对方不悦，连忙双手相交上抬，想赔个不是。

 

「井大人，您方才说的予阁是在别昔路那吧？」

 

「啊？嗯…是的。」

 

「那我过去问问！谢谢井大人。」

 

「大人！」他想喊住对方，可对方早一溜烟的消失了。

 

一抹白色闪光在灰色的石板路上一晃而过，行走在上的鬼差才刚认出白桦想打招呼时，对方已经用后脑勺和他们打招呼了。

 

TB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