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朱白】根柢 (十一)
♥ AU / OOC /所有角色设定、行为仅属于故事
♥ 背景有不谨慎的考据
11.
行走的马车如同摇荡的摇篮，可白宇却睡的一点也不安实。
一闭上眼，无数陌生的场景如流水般从眼前流逝，他们流经的飞快，白宇根本来不及看清又被其他的景象覆盖，从那匆匆而过的残影里，白宇看到了那和朱一龙相似的脸庞也在其中。
突然他坠入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，他看见那身穿大红衣的朱一龙拉着自己走在雪地里，那个朱一龙满脸笑意，好似很开心的向他说什么，可白宇听不清，正当他想凑近点时，一只冰凉的手掌却掐住他的咽喉，一个瞬间他又返回了昨夜的梦境，那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伏在他身上，手上的毒辣狠劲接踵而来，白宇觉得他好像在梦中又死了一回。
「哈、哈…」惊醒的白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，原本躺卧的软垫被他的汗水浸湿，他撑起身子，突然发现马车没有在摇晃，马车停了？
白宇掀开前帘看到騋序正低头在吃草，他跳下车张望四周，原本在进食的马儿象是知晓了他的疑惑，牠踏步靠近白宇，以面摩了摩他后以头朝着某个方向指去。
「哥哥在那吗？騋序谢谢你。」白宇揉了揉騋序的脸后往那方向走去。 随着他越靠越近，他好像听到了不只一个人的交谈声。
「陈师姐？方师兄？」
原本站在朱一龙身旁的绿衣女子和白衣男子速速交换了眼神，双双原地转身后已换成与朱一龙相似的深灰道袍，从树后走来的孩子一见他俩就兴奋地黏上去，但到底也是懂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年纪了，没敢靠女子太近，只是抓着男子的手。
「小宇长高了不少呢！」被称作陈师姐的女子热切的向他问好，手也不停着在白宇头顶上比画，「看来你哥哥逼着你吃饭还是很有用的。」
「师姐，你别笑我了！我现在可是都要好好吃饭的，才不需要逼呢！」 相较于闲话家常的两人，被白宇拉着手的方章道就没那么好受了，白宇身后投射来的冷冽目光让他如芒刺在背，可他也不能甩开白宇的手，要是让孩子误会了，他的下场会更惨。
「师姐、师兄，你们怎么会到这啊？」
「我们…」陈芙华嘴角一滞，视线飘向朱一龙，「我和你方师兄就是恰好经过这，没想到遇上了你们，你又在睡觉，所以就和你哥哥叙叙旧。这…时间也差不多了，我们也准备继续上路了。」
「师姐、师兄要去哪啊？这里荒郊野外的，你们又没有备马，不如我们送送你们吧？我跟你们说，哥哥最近有换了一台大马车，就算我们四人一起坐进去也不挤的！」虽然白宇认为那马车浮夸，但和外人说起时就象是炫耀自己家长给自己添新玩物那般，开心的手舞足蹈。
陈芙华和方章道互瞄了一眼，又看向白宇身后之人已经一脸不耐烦，陈芙华知方章道那扭捏性子绝不可能主动开口，只好摸摸鼻子认栽，「小宇，没事的，我和方师兄都是以日行万里作修行的。」
白宇回过头向他哥求助，好不容易才遇上师姐和师兄，他是真的想和他们多待一会，「哥哥，我们就送送师姐、师兄吧！」 在白宇回身的同时，朱一龙早换上如和煦春阳般的笑容，「方师兄、陈师姐，你们也别推辞了。」瞧那亲切的模样，陈、方两人不经直冒冷汗，唯独白宇一人还开开心心的拉着他们往马车走。
方章道虽寡言，但肚子里却存有许多奇闻趣事，说起故事来就象是市井内的说书先生一般，各个桥段精彩绝伦。
有哪个孩子能不对故事感兴趣的呢？每每遇上方师兄，白宇肯定会缠着他听故事。这次，方章道也没让他失望，将不知哪得来的话本故事同白宇说。
故事正到高潮处，马车突然往侧边一颠，原以为是路上有个大坑，大风呼声一起，载满四人的马车竟被吹偏离了道，原本在前头拉车的騋序也连同马车一起被扯到一旁而惊惶嘶鸣。
白宇从朱一龙的臂弯中爬起，他拨开侧窗上的帘子往外探去，「外头的风好大阿…」 朱一龙和陈芙华有默契的一同看向方章道，方章道赶忙摇手。
「哎？怎么还下起大雨了？」白宇又说。 这次换朱一龙和方章道双双往陈芙华瞧，陈芙华耸耸肩，也表明这不甘她的事。
「4蚁封户穴，大雨将集…」坐在客栈外的叫化子疯疯癫癫傻笑着，顶头还一片晴空万里，客栈内的小二不经嗤笑着他的疯言疯语，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，可店内一把年纪的老掌柜瞇着眼，捋捋胡子后使唤着店小二早些准备遮雨的棚罩。
俯仰间，暴风骤雨从东方海面端蔓延而来，在外的人群诧异着这风雨来的迅猛，四处逃窜躲避，客栈的门窗被狂风吹的拍打作响，店内的小二们赶紧将窗户先关紧固定好，掌柜的看着这风雨交加的坏天气，大概也没有生意会上门了，嚷着一小二将门也阖上。
门闭合到一半，一只手抵在厚实门板上往内推开，四个被淋成落汤鸡的男女狼狈踏入，其中一名男子一进门便交代着门旁的店小二将他们的马车也安置好。
「三间房。」
掌柜的看着眼前三男一女，心里头还推算着他们将会如何分房时，朱一龙开口要了最大的一间，还要了洗沐的热水后便先拉着在后头早抖成筛子的白宇上楼，上台阶时朱一龙回头睨着身后的男女，象是在抱怨着他们的没用。
堂堂雨师、风伯只能闷闷应下，外头风雨实在诡异，这原本就是他俩要来此地解决的任务，现下看山圣那一副欲将他俩千刀万剐的模样，他们也不敢再提请他出手协助的要求，只好构思着待会该如何行动。
店小二们才刚把泡澡的大木桶搬到房门前时，朱一龙说了句让他来吧，就一人拎着桶子入内。那木桶若不是两人一起搬可是搬不动的，但朱一龙象是在市集采买时随意拎一把青菜似的，店小二们无不是瞠目结舌。
「热水还能再来几桶吗？」朱一龙径自接下店小二手上的四桶水后又朝他们说，也没等他们开口回覆就把门阖的严实，店小二们只好搔着头又去烧水了。
朱一龙将白宇赶进装满热水的木桶内，拿着沐巾沾着热水替白宇被冻得发青的脸先暖暖。
看着朱一龙忙前忙后，白宇伸手拍了拍他哥从进门后就一直愁眉不展的脸，「哥哥，笑一个。」他用食指和中指开成剪刀状，一指一边撑着朱一龙抿成一条线的嘴角向上。
朱一龙拉下白宇的微凉的右手，用浴巾摀了摀，他垂着眼，有些自责的说着：「小宇，你知道你不能生病…」
「我又没生病，我不好好的吗？」白宇才刚说完，身体不赏脸的又打了个喷嚏，他有些尴尬的视线乱飘，朱一龙轻叹了一口气，说了句要去拿热水便离开了。
白宇缩在木桶旁，回想起小时候自己生的那场大病，当时朱一龙也是这般愁眉苦脸，他捧起热水往脸上一浇，他得暖好身子，不能因此再染上风寒，不然哥哥又得担心了！
洗完热水澡，白宇原想着想邀陈师姐和方师兄一起共餐，但他哥却说他们早出门办事了。
「这外头刮风下雨的，师姐、师兄出去做什么啊？」捧着碗的白宇一脸不解，也没在意朱一龙将他的碗盛得满满的菜。
「你师兄、师姐来这肯定是有要事要办，就算外头狂风暴雨又如何？你赶紧吃饭吧…」朱一龙食指敲了敲桌子，提醒着白宇吃饭皇帝大的道理。
白宇扒着饭菜，这下真的是乖乖吃饭了，可外头疾风吹着屋体轰轰作响，他不经担心起还在外头的两人，「哥哥，你不用去帮他们吗？」
「我？」他轻笑了一声，「你陈师姐和方师兄可比我厉害得多，我去给他们添乱做甚？况且，我要不在这，我可不放心你能好好吃饭阿…」
「啊？我不正在吃吗？！哥哥你得信我啊…我现在可乖了。」白宇鼓着脸有些不服气，他又吃了一大口菜往他哥那边看，证明他的表现。
吃完了饭，朱一龙便早早赶着白宇上床睡，外头的天气糟糕，也不能外出，不如就早些歇息。白宇躺在床上，可他却没任何睡意，他想着是不是一睡下去又得被＂那个人＂再掐死一次，想着都毛骨悚然。
「怎么还不睡？」朱一龙注意到怀里的孩子眼睛还张的老大。
白宇没敢和他哥说起做恶梦的事，就着现下的情况问：「哥哥…外头的风这么大，这屋子不会被吹走吧？方师兄说过，有一种风叫焚轮，它能把地上的房子或树木都连根拔起，还有可能把人都卷上空呢！」
「不会的，别担心。」朱一龙以为他在担心这个，拍拍白宇的背。
才语毕，客栈外头传来轰隆一声，地面传来的震动让整间客栈都跟着晃，他们在二楼的客房感受的震感更明显，白宇被这突如情况吓得抱紧他哥，脑中已经浮现接下来他们要被卷上天了的情景。
朱一龙拍抚着白宇让他别怕后，走至窗边，从微开启的窗缝中看去，客栈的旁的空地上凭空多出一间屋子，它整个倒插在土里，已经裂成了一半，嗷嗷哀号从那处传来，屋内似乎还有人。外头天色已经很昏暗了，朱一龙估算着那两人已经已去了一个时辰以上，不经咂舌。
白宇已从床上半爬起，他担忧的望着朱一龙。
「没事，小宇你接着睡，哥哥出去一趟。」他走回床边将白宇按回床板，将他身上棉被重新盖好。
刚刚才说不出门帮忙的朱一龙现在却改口，白宇抓着朱一龙的手焦急的问是不是出事了，朱一龙笑说：「没事，我就是出去看看，一会就回来了。」
「可是…」白宇的手被朱一龙重新塞回被内。
「小宇，外头下着雨，你千万别不听话跟出去，知道不？」他边披上道袍边叮嘱着对方，还特意看了白宇一眼。
「知道了…」白宇闷闷一答。
朱一龙背着白宇先掐了个指诀，在白宇耳边先设了隔绝声音的屏障，让他不用为了外面的吵杂而影响睡眠，随后一掌在胸前虚抓，空间如被抓皱的纸面以他为中心向内扭曲又恢复如常，几束光丝从他松开的掌心内散出，延伸划过房内四角在顶上交汇，形成了一道坚实的金光罩。
再确保光罩完好无缺后，朱一龙才踏门而去。
外头的情况已比他想象的混乱，除了客栈旁坠落的破木房，附近的森林也早被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建筑物、马车，甚至牛、鸡等家畜…等砸出了好几处凹陷，这客栈的位置离最近的城镇还点距离，朱一龙想着这些散物要是落在人多处该如何？
「他们是在做什么啊…」他蹙起眉头。
靠东向的海湾处上空，鸦青色的鸷鸟悬浮上空，祂双翅轻拍，暴风起；双翼大振，焚轮生。是存于传说中的凶兽，谓「大风」。
朱一龙快步靠向海湾时就看见「大风」在肆虐，他虽未亲眼见过「大风」，但那些有名有姓的凶兽被记载入册流传民间，他幼时也从长辈口中听闻过祂的故事，但祂应该早就被射杀，想来传说的真实性还待考证。
TBC.
4. 汉‧焦延寿《易林》卷十三
